主题 : 男人如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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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男人如水

写下这个题目,不觉莞尔,从来文人笔下的男人,都是浑浊污垢的泥土,女人才是温柔明净的流水,但世间万物本无性情,所谓的风花雪月皆是人们借景抒情,把自己的感悟附着在上面罢了。
    既然把女人比做茶,那男人自然就是水了,因为,这个世界本来就是由男人和女人组成的,一捧好茶还需要泡在一杯独具灵气的水里,这样,才能做成一杯独具风情,清香袭人的好茶来。
    水,轻轻的流动,柔美之极,但这只是它的一种特性,另一种,则是它那种细水长流,柔能克刚的特性。仅从“滴水穿石”这句成语,就可看出其力量该有多么强大!水,无形体,亦无定势。无论是涓涓溪流,还是浩浩江河;无论是随风入夜、润物无声的雨水,还是一尘不染、寒气逼人的雪水;无论是清澈甘醇的泉水,还是玲珑剔透的露水,都可泡出一壶好茶来。
    露水,四季皆有,秋天特别多。晴朗无云的夜间,地面热量散失很快,地面气温迅速下降。温度降低,空气含水汽的能力减小,大气低层的水汽就附在草上、树叶上,荷叶上,并凝成细小的水珠,即露水。露水是如何采集,如何烹茶的,李真先生在所著的《王少堂传》中就记载了著名扬州评话艺术家王少堂品尝“露水茶”的故事。该书说道露水的采集是在天井里,用一块大白布,四角扎四根绳子,系在屋角上,到了夏秋两季露水重的时候,张开大布兜收水……一季可以采集三四坛水呢。因露水有干净、清醇的特质,所以,用其烹茶,香醇、甘甜、清鲜。要将其用陶罐封闭好,深埋在地下,才不会变质。另外,《红楼梦》中还有关于宝玉品尝“枫露茶”的描写。由此,都可看到露水的妙用。
    露水,大自然的精灵,虽然洁净优美,但却短暂。经不住阳光的烘晒,瞬间就消失了。唐朝的诗人王勃,六岁善写文章,不到二十岁,对策,取在高等,授朝散郎,意气风发的一个翩翩少年郎,才高八斗,恃才傲物,留下了“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的绝唱,发出“阁中帝子今何在,槛外长江空自流”的喟叹。然而,他的生命却如朝露一般短暂,二十五岁时,渡海溺水,惊悸而死。后人将其和“杨炯、卢照邻、骆宾王”并称为“唐初四杰。”
    泉水,发于山石之间,是因为岩石经过大自然的风化作用,经过许多年的变化,而生出许多小裂缝,山中的地下水,就从这些小缝隙中流淌出来,成为泉眼,日复一日,涌流不息,便形成了泉水。我国的名泉有“镇江中冷泉、无锡惠山泉、观音泉、杭州虎跑泉、济南趵突泉”另外,扬州大明寺中也有一个“天下第五泉”。唐人张又新在《煎茶水记》中评“水之与茶宜者凡七等”,“扬州大明寺水第五”。欧阳修在《大明寺泉水记》中也说:“此井为水之美者也”。北宋梅尧臣在《平山堂留题》一诗中也提到大明寺的泉水:“……陆羽井苔粘瓦缸,煎铛泻顶声淙淙。雨牙鸟爪不易得,碾雪恨无居士庞。……”可见,古人对泉水烹茶,是情有独钟的。潺潺流动的溪水,是由泉水汇集而成,也是烹茶的佳料。
    泉水,溪水,轻灵缠绵,柔美清雅。宋朝大词人——柳永就是这样一个气韵灵秀的才子。因其才气绝佳,被后世人称颂为北宋婉约派词人的代表。他的词一写城市的繁荣景象和市民的生活风貌。二写男女情爱。三写江湖落魄的感慨。后人耳熟能详的,定是那首《雨霖铃》。“……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这如山泉一般清净,如溪流一般蜿蜒的词,正是他的人生写照。他一生穷困潦倒,混迹于市井之中,缠绵于温柔乡里,一生仕途都不得志,最后抑郁而终。
    古人以用露水烹茶为最佳选择,泉水次之,但用江水、河水等长年流动的水沏茶,也毫不逊色。宋代诗人杨万里曾写诗描绘船家用江水泡茶的情景,诗云:“江湖便是老生涯,佳处何妨且泊家,自汲淞江桥下水,垂虹亭上试新茶。”另外《扬州画舫录》卷七中,也有此记述:“明月楼茶肆在二钓桥南,南岸外为二道沟,中皆淮水。逢潮汐则江水间之,肆中茶取于是,饮者往来不绝。人声喧阗,杂以笼养鸟声,隔席相语,恒以眼为耳。”
    江水,河水,一种大气,豪迈的水。李白《将进酒》一诗写其壮美云:“黄河之水天上来。”韩愈《答李翊书》一文中写其气势云:“浩乎其沛然矣!”岳飞,这位抗金名将,就是这样一个气吞山河,壮怀激烈的奇男子。一首《满江红》,道尽心中无限恨,一首《小重山》,写尽胸中无限愁。从“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到“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再到“欲将心事付瑶琴,知音少,弦断有谁听?”他胸怀家国,浴血征战了一生。最后未能马革裹尸还,却冤死风波亭,怎能不令人唏嘘不已?
    除了上述的以外,雨水、雪水也可妙用。记得《西游记》中将雨水称为无根之水。而古人却将雨水和雪水,誉为“天泉”。用雪水泡茶,一向就被重视。如唐代大诗人白居易《晚起》诗中的“融雪煎香茗”,宋代著名词人辛弃疾《六幺令》词中的“细写茶经煮香雪”,还有元代诗人谢宗可《雪煎茶》诗中的“夜扫寒英煮绿尘”,都是描写用雪水泡茶。清代曹雪芹在《红楼梦》“贾宝玉品茶栈翠庵”一回中,更描绘得有声有色:当妙玉约宝钗、熏玉去吃“体己茶”时,黛玉问妙玉:“这也是旧年的雨水?”妙玉回答:“……这是五年前我在玄墓蟠香寺住着,收的梅花上的雪,共得了那一鬼脸青的花瓮一瓮,总舍不得吃,埋在地下……”
    雨水一般比较洁净,但因季节不同而有很大差异。秋季,天高气爽,尘埃较少,雨水清泅,泡茶滋味爽口回甘;梅雨季节,和风细雨,有利于微生物滋长,泡茶品质较次,夏季雷阵雨,常伴飞砂走石,水质不净,泡茶茶汤浑浊,不宜饮用。
    雪水、雨水,起于地表,落于地表。晶莹冰冷,孤傲清高。项羽——一个如冰雪一般悲凉的人物,生为人杰,死亦鬼雄,四面楚歌,英雄末路。他又如雨水一般多情。垓下大战中陷入了汉军重围,一曲“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唱尽了英雄气短,儿女情长!虞姬和唱一曲“汉兵已略地,四方楚歌声。大王意气尽,贱妾何聊生!”唱尽了生死别离情,唱尽了回天无力恨!一曲歌罢,虞姬饮剑而亡于项羽面前。娇躯倒下难再扶!唉!那该是一个多么悲壮的场景啊!虞姬墓前有副对联:“虞兮奈何,自古红颜多薄命;姬兮安在,独留青冢向黄昏”,读此联不禁更使人内心凄楚。
    项羽是个失败的英雄,犹如雪水终会融化的一样。他注定就是个悲剧性的人物,他生来太重情,太仁慈,假如,他能听从范增的计策,在鸿门宴上斩草除根;假如,他能如杜牧所说的:“胜败兵家事不期,包羞忍耻是男儿;江东子弟多才俊,卷土重来未可知。”历史或许就会改写。唉!乌江自刎,成了千古遗恨!
    才子佳人,英雄美女,不足而论。好茶与好水,也不能以偏概全。但有两种水,是无论如何都泡不出好茶来的,一是海水,海水尽管浩瀚宽广,但它又苦又涩,略带咸味,所以,它不是烹茶的水。情同此理,这种如海水一样的男人,他的爱是博爱,不能专一,接受他的爱的女人,品尝到的爱尽是苦涩,没有丝毫的甘甜,这就是他的特质。另一是井水,这种水是一潭死水,没有生机,没有灵气。用此水烹茶,只是一杯可以解渴的饮品,不能成为一杯精致的香茶。在一个女人的生命里,假如遇到的是这样两种男人,则一种生活是无望的守侯岁月,另一种生活是索然的虚掷光阴。
    一杯烹茶的好水,除了自己本身的特性以外,泡茶时的温度也很重要,以刚煮沸起泡为宜,用这样的水泡茶,茶汤香味皆佳。如水沸腾过久,即古人所称的“水老”。此时,溶于水中的二氧化碳挥发殆尽,泡茶鲜爽味便大为逊色。未沸滚的水,古人称为“水嫩”,也不适宜泡茶,因水温低,茶中有效成份不易泡出,使香味低淡,而且茶浮水面,饮用不便。
    做男人也是如此,热情过度,那种爱会灼伤女人,温暾木讷,生活便了无生趣。抚古追今,逝者如斯,只有铮铮铁骨,柔情似水的好男儿才是泡出好茶的好水。当然,如茶一般的女人,只有驱除陈腐,日日更新,才会融入那杯好水里去,好茶加好水,烹出一杯清馨幽雅的好茶来,这杯好茶,便是我们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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