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 : 后审美,泛审美,反审美 ——网络诗歌的三个审美维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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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后审美,泛审美,反审美 ——网络诗歌的三个审美维度

后审美,泛审美,反审美 ——网络诗歌的三个审美维度

                                     作者:张翠 

       (运河高等师范学校中文与社会系,江苏邳州221300)



       摘要:后审美、泛审美、反审美是网络诗歌审美的三个重要维度。后审美探索着眼于精英审 美、大众审关相融合和青年亚文化审美隐喻的存在,泛审美强调身体写作、审美趣味世俗化成为网 络诗歌审美主要特征,而反审美的探讨则触及审丑、恶搞对网络诗歌审美范畴的扩大化。网络诗歌 与传统诗歌正由对立走向融合,以多元化的审美姿态审视网络诗歌将对当代中国诗歌的可持续发 展大有裨益。

       关键词:网络诗歌;后审美;泛审美;反审美


       网络诗歌审美取向在新世纪呈现为辐射状,其多元化、开放化、圆融化姿态促成了当下诗歌审美精彩纷 呈的局面。网络诗歌审美的多元化流变现象已成为当下时代不可逆转的潮流,其形体格局值得探索。没有 传统美学规范的限定,不受权威话语的拘囿,突破传播困难的障碍,完全出于自发的审美喜好,这就是网络时 代诗歌审美维度多极化绽放的现实基础。也正因为此,网络诗歌的多元审美理念值得并亟待理论界、批评界 予以关注和研究。毫无疑问,网络诗歌审美是一种网络媒介加诗歌审美的全新模式。后审美的审美范式、泛 审美的审美控诉和反审美的审美向度是网络诗歌审美的三种新形式,也是网络诗歌研究的前沿课题。

       一. 后审美的审美范式

       《机械复制时代的艺术作品》是本雅明美学思想的代表作。作品中本雅明对“艺术自身的演替”的总结 涉及四大方面,历来颇为国内外学术界推崇,其中一大方面就是“美的艺术向后审美艺术的替变” 。[1]   著名网络文学研究专家欧阳友权教授近年来对网络文学的研究可谓成果颇为丰硕,其不仅对网络文学理论的系统 化、学理化、丰赡化作出了巨大贡献,同时其理论成果也对当下文艺批评研究的深化产生了重要影响,如从网 络文学研究过程中衍生出的有关“后审美范式”的探讨就是欧阳教授对后现代理论的强力推进。“网络文学 作为后现代文化最具时代特色的艺术表征,它运用后现代话语的‘卡农变调’,对语言艺术的诗学价值做了 后现代意义上的拆解,同时又在这个过程中形成了自己的审美范式——基于后现代文化的后审美范式。”[2]   后审美的审美范式不是到了网络时代才有,也不是专门针对网络文学、网络诗歌才有阐释意义的,它是 后现代主义理论和审美理论在网络媒介激发下的自然碰撞,两种理论是本体,网络起了催化作用,而新变体 的聚焦点在“后”字上,和后现代主义的“后”字值得大做文章一样,同时二者又有一定的渊源。“后审美就是 以后现代主义为文化背景的审美范式,是后现代主义‘文化逻辑’的必然延伸。” [3]  诗歌场自开坛就不是 块肃静地,网络诗歌则不可避免地沾染上浓厚的后审美特色,后审美的审美范式流光溢彩。          

      (一)精英审美与大众审美走向融合

       精英审美与大众审美从对立走向融合是后现代主义文化审美理念的一大革命性变革,在审美文化史上 具有里程碑意义与划时代意义。“在艺术中,与后现代主义相关的关键特征便是:艺术与日常生活之间的界 限被消解了,高雅文化与大众文化之间层次分明的差异消弭了;人们沉溺于折衷主义与符码混合之繁杂风格 之中;赝品、东拼西凑的大杂烩、反讽、戏谑充斥于市,对文化表面的‘无深度’感到欢欣鼓舞;艺术生产者的 原创性特征衰微了;还有,仅存的一个假设:艺术不过是重复。”[4]  概括地讲,在互联网普及之前,精英文化和 大众文化之间有着清晰而深刻的界限,精英审美和大众审美之间的鸿沟自不待言,这与经济社会发展状况有 关,也与社会文明开化程度相关。一俟进人网络时代,“阳春白雪”与“下里巴人”的对斥格局马上发生戏剧 性的扭转,二者之间不再是俯视与仰视的逆势关系,而是平等对话的关系。只要条件允许,谁都可以网上 “贴诗”,网络的零门槛审查制度让写作者们甚感如鱼得水般畅快。网站、论坛、博客、微博,展示平台满眼皆 是,更令人振奋的是《星星》《诗刊》《绿风》《诗选刊》等等诸多纸媒质刊物定期从网络诗歌中淘洗作品刊登, 普通人的作品也有上官方杂志的机会,这在以往是不可能的。套用本雅明的观念就是艺术的“展示价值”替 代了“膜拜价值”,艺术创作走下神坛与大众同欢。“精英”与“大众”是“雅”与“俗”的近义词组,既有区分, 那么定会在审美层面上隔了一层,而基于后现代主义文化语境和网络媒介的双重耦合所生发出的后审美范 式则彻底击破了隔着的那一层,可以说后审美范式在网络诗歌时代的“破冰行动”在促成精英审美与大众审 美的融合方面功不可没。固然精英审美与大众审美的交融附带产生了一系列反面影响,但全球化背景下诗 歌审美实现跨越国界、跨越民族、跨越语言、跨越雅俗从而促生多元化的、交流对话的诗歌审美标准是大势所 趋,我们应以积极的心态期待盛况的到来。 伴随着精英与大众、雅与俗之间界限的消弭,私语化审美一举跃上网络诗歌的审美版图。所谓私语化审 美是指网络诗歌创作主体摒弃传统的宏大叙事与人文关怀,触角侧重在于小我的一己情怀诗语化,行文之风 类于自说白话,尽显后现代主义碎片化、去中心化、非规范化、拼贴、反讽、混杂、无深度、狂欢的审美风格等 等。“后审美范式解构着深度和历史感,它不再把精神、终极关怀、真理之类的超越价值奉为至尊,而是更注 重对于主体内在自我感性需求的满足,它关心我们全部感性生活的总和√隋感、身体、感官等最世俗化、私人 化的东西。”  [5]  网络时代的诗歌写作者们可以最大限度地享受一次性消费的自由快乐,吃喝拉撒皆可人诗,嬉 笑怒骂都成文字,彻底跳出禁欲主义的牢笼,完全无需遵守权力统治时代人们奉守的谨言慎行的教条。相对 于传统诗歌审美精神而言,网络诗歌无疑是个十足的叛逆者,其审美圈子多囿于自怜、自恋、自嘲、自叹的范 围,无论叙事还是抒情,人问烟火风味颇为浓重,一改传统诗人茕茕孑立、形影相吊、清癯憔悴的清高姿态。 以“橡皮”文学网的开创者之一、著名诗人杨黎的《把一种叫思念的情绪说出来》一诗为例:“是这样的(我正 躺在床上看电视)/突然想起了几个人的名字/比如谁和谁(像太阳一样,又像月亮一样)/我本来打算看看电 视就睡了的/也不管它里面演的是什么/但现在(我又睡不着了,真的睡不着)/我说起来吧,起来把这些名字 敲打在电脑上/像下午的一场大雨(比大雨还来得猛烈)/我说:那起来吧/不要因为小丽/而又忘了小丽/谁 知道她现在在干什么呢?(谁又能够知道?)/一点钟过去了/两点钟就要来临/在这个时候/我已敲打了/七 个人的姓名”这样一首生活化的、随意性的诗歌很像是诗人自言白语,或者是内心独白,十七行诗句把事情 交代得清楚明白,同时诗人想要说的“一种叫思念的情绪”也通过诗句深深浅浅地流露,只是这样的情绪流 露显得混乱甚至多余,但却非常直白,没有迂回的韵味,和“遥知兄弟登高处,遍插茱萸少一人”的含蓄内敛 是迥然相异的。 网络诗歌群体庞大,学力跨越度大,水平参差不齐,更兼以多数写手游戏心态居重,所以网络上随处可见 个人情绪的抒写和生活化碎片的排列,他们只是为了写而写。生活在后现代语境下的人们在精神状态和生 存状态上折射出不同于以往的光束,“后现代审美文化凸显了人的生存困境以及可能的救赎之道。在后现 代社会与消费主义时代,工具理性依然处于主导地位。人不是一个完整的、自由的人,而是一个单向度、为欲 望所奴役的人。平面化、边缘化、碎片化则是后现代人的本真存在状态。” [6]  诗人是时代风尚的感知者,网络诗歌的私语化审美热潮恰恰映证了当下社会人心理上最真实的底色。

        (二)青年亚文化审美隐喻得以彰显

       青年亚文化是一种和后现代主义文化有一定契合的文化现象,它传人中国后很快适应中国本土语境,而 到了网络时代,这种别样的文化现象更是完全融入当下的大众文化意识形态。无论是在网络上占据半边天 的下半身诗歌写作、低诗歌写作、垃圾诗写作、口水诗写作,还是新近李少君提出的新红颜写作等,所有这些 都可以视为青年亚文化审美隐喻的表现。 青年人是充满活力的,也是叛逆的,青年人群体的观念里有抵抗权力体制和父权的先天因素。“沉湎于 网络文化来抵抗‘父辈文化’,是当代中国青年亚文化的突出表现。”[7] 中国的互联网的逐步普及是在上世纪 90年代中后期,今天的普及范围已达到让人瞠目结舌的程度。时下的网络诗歌创作群体以70后、80后和 90后为主力军,60后群体相对单薄许多,所以说网络诗歌现场也是青年亚文化理论完全配适的场所。青年 亚文化导源于20世纪60年代的英国伯明翰学派,它概指一种在集团或帮派中发展起来、不同于一般社会接 受的文化价值系统。对此,伯明翰学派研究专家陆扬有精准而具体的归纳:“青年亚文化可以概括为年轻人 为了有别于主流文化而创造的他们自己的文化,以‘叛逆’为主要色彩,以示青年文化偏离、排斥甚至对抗 ‘成人文化’或‘主流文化’的总体态势。[8]  叛逆、非主流是年轻人的群体性嗜好,他们追求奇装异服、衣冠不 整、行为异常、言语标新立异的新奇感,但说到底都是他们借以逃离主流生活秩序和价值观的一种符号化表 现。徐乡愁的“屎”系列诗歌让人跌破眼球,代表作有《解手》《你们把我干掉算了》《在荒郊野岭》《人是造粪 的机器》《屎的奉献》《春播马上就要开始了》《拉屎是一种享受》等,垃圾诗派领军人物徐乡愁可谓是铁了心 要一条道走到黑,彻底跟“屎”杠上了,他把诗歌解构得支离破碎。然而网络诗歌场有一条魔法定律,越不忍 卒读的东西越是受网民追捧,越是肮脏、隐晦的东西越能激发人内心的兴奋感,徐乡愁的“屎”诗是这样,尹丽川的“性”诗、沈浩波的“器官”诗、余秀华的“睡”诗等等都是如此。2014年底,网上网下都在流传着“脑瘫 诗人”余秀华的传奇人生,触发器竟是一首名为《穿过大半个中国去睡你》的诗歌,“其实,睡你和被你睡是差 不多的”,多么露骨、多么大胆的自白,正迎合了网民们的“猎艳”心理。余秀华的诗歌思想、诗歌风格都被 “睡你”淹没了,如今提到余秀华这个名字,大家脑海里首先浮现的多数是《穿过大半个中国去睡你》这个命 题。“余秀华热”和前几年车延高的“羊羔体”非常相似,一首诗成就了他们,一首诗也掩盖了他们。 各路“雷人”敲击键盘编写着雷死人不偿命的“雷诗”,青年亚文化的审美隐喻在网络诗歌发展得如火如 茶的今天彰显得尤为彻底。天雷滚滚的诗在网络上大红大紫,中规中矩的诗极少有人问津,反观场场闹剧的 始末,无法判断后审美语境下的网络诗歌究竟路在何方。

        二. 泛审美的审美控诉

       审美文化理论在上世纪80年代一经传人中国便引起学者们的热烈讨论,相关文章论著争先恐后地推陈 出新。进入90年代,基于市场经济的迅速转型和市场霸权主义的强行登场,霍克海默和阿多诺所担忧的 “文化工业”局面在中国不可逆转地得以全面打开,中国传统审美文化所崇尚的“纯审美”在热闹喧哗的“文 化唱戏,经济搭台”的主潮涌动下趋于沉寂;与此同时,以“泛”为特征的新型审美文化——泛审美,就此登上 历史舞台。正如有学者所概述的那样:“随着时代的变化,‘纯审美’越来越不能吸引人们关注的目光。与这 相应的是,审美趋向于生活化、实用化、社会化和商业化,它不再是超然于人们的生活之外的、高高在上的神 圣领域,而是变成了人们生活本身的一个组成部分。我们把这种审美向生活转化的现象,叫做‘泛审美’。 [9] 简单地讲,泛审美就是审美的泛化,是自上世纪90年代文化迅速实现大众化以来的主体审美定位,它以先锋 的姿态混合在大众文化行进的行伍中,如今已在中国大地上营造了一幅可圈可点的审美景观。在商业社会、 消费社会里似乎什么都可以跟“美”沾亲带故,从而使得生活真实审美与艺术真实审美相互渗透、水乳交融, 审美对象与审美个体之间实现距离趋零。网络诗歌作为大众文化的一大动脉,自然避不开泛审美意识的盥 洗。在网络诗歌被语言、诗性、媒介话语等本体研究肢解通透后,在泛审美理论还沉溺于电视、电影分析的狭小圈子的时候,从泛审美探讨方面另辟蹊径对网络诗歌作新的阐释未尝不是一种革新。在大众文化蔽体、审 美泛化护航的双重纵容下,网络诗歌走得太急太快,太多问题被曝光,如网络上盛行的身体写作、下半身写作 就将诗歌审美对象范围扩大化,从而使得网络诗歌审美严重泛化。

        (一) 身体写作受到追捧

       身体崇拜、生殖崇拜的美学思想本是有意义、有价值的美学课题,然则当下的中国网络诗歌中的身体写 作、下半身写作却大打伦理越界牌,诗意被封杀,当真是将泛审美的“泛”字解构得淋漓尽致。说到身体写 作、下半身写作就不得不谈到网络上一个强劲的、扮演急先锋角色的诗歌写作群体——下半身写作群体。 “下半身”以“诗江湖”论坛为快乐大本营,“诗江湖”由南人于2000年3月20日创办,活跃于该平台的影响 力诗人有沈浩波、尹丽川、李红旗、朵渔、巫昂、盛兴、轩辕轼轲、徐江、巫昂、花枪等等;作为80后概念的源头 平台,活跃于此的80后诗人有阿斐、春树、李傻傻、西毒何殇、余毒等。下半身写作是典型的肉体写作、肉欲 写作,所谓审美对象的选取多倾向于身体器官和性,是一种赤裸裸的形而下状态,其根本追求在于以身体的 真实对抗生命的真实,从而释放被压抑的人类原始欲望。对于下半身诗歌的写作者们来说,先锋、形而下、性 感、野蛮、无遮拦是他们所向往的诗歌至高境界。代表作有沈浩波的《一把好乳》、尹丽川的《为什么不再舒 服一些》、巫昂的《乳房》等等。细究之,身体、器官、性等堆砌的分行文字好像并未折射出该群体所标榜的先 锋、真实、独立、自由,相反倒是有污染诗歌生态的嫌疑。“诗歌的所谓的身体性问题,或诗歌再现现实性的 问题,或许只有在特定的历史条件下,才会是个有价值的倾向,即在人们的身体受到冷落并被歧视的文化背 景下,或现实的感性欲求得不到丝毫的重视的情况下,而在当今的欲望泛滥、个个都很现实的文化情境中,去 强调诗人或诗歌的所谓身体性问题,或诗歌的真实性问题,这不是故意要降低诗歌的作用,就是属于没有真 正的方向感的行为。” [10] 身体器官成为诗歌言说的对象,且写作者视之为乐事,这既是对传统诗性、诗美的彻 底颠覆,也伤害了读者的情感。伦理的越界与败落,令中国新诗的审美原则和价值标尺的探讨变得缺乏意 义。网络诗歌的泛审美化演化得异常激烈固然不是个人或群体所能左右的,但传统审美人文精神什么时候 都不可丢,无论审美的边界泛化到何种程度,诗歌终究是诗歌,美终究是美。

      (二) 审美趣味趋于世俗

       审美趣味是一个时代的人们对艺术追求的总的偏好,反映的是人们的知识结构、审美内涵以及时代的经 济文化发展方向,对网络诗歌审美问题的探讨无论如何都避不开审美趣味这一关卡。审美趣味不是一成不 变的,它随时间的推移而发生变化,其特质定位取决于主流文化群体的操纵。诗歌发展到网络时代,经过十 多年的地位巩固,如今已形成基本稳定的审美趣味——世俗化,换言之,网络诗歌的审美趣味实现了世俗化 的变迁。世俗化不是庸俗化,它不是一个绝对的贬义词,作为审美趣味来说其自有一定的艺术价值,历史上 的宫体诗、宋词也曾被认为是世俗化的审美典范,如今看来却是美的极致。网络诗歌的审美世俗化是人与经 济社会发展的合力所致,“所谓审美世俗化,实质上就是对审美崇高化的一种否定陈述,这种审美选择涵括 审美日常生活化与日常生活的审美化两种形态,有感性主义与消费主义的命题表述,审美世俗化同现代主义 与后现代主义所张扬的享乐原则如出一辙。”[11] 网络诗歌审美日渐世俗化已是不争的事实,写手们的写作生 活化、零散化,以著名作品《他们杀害了我》为例:“他们杀害了我/爸爸是买来博士/妈妈是人造美女/人前人 后他们是令人羡慕的一对/我却一点也骄傲不起来/因为我遗传了爸爸的愚笨/又继承了妈妈的丑陋/我完 了/他们就这样残忍地杀害了他们的下一代我/在这个靠漂亮和聪明竞争的现实/他们有罪/他们一点也不考 虑他们结合的后果/他们有罪/他们杀害了我/却不见一滴血”。写手城图以叙事的方式写诗,其未必是在述 说自己的悲哀,更大程度上是在反讽社会现实,学历假造、人造美女的现象在当下社会已成风气。当然此处 不是要批判社会现实,因而不过分纠缠于思想内涵的挖掘,只就诗歌本身作探析。可以说此诗之所以成其为 诗,全仰仗于文字的分行,倘使加了标点作正常编辑排列,它或可成为微型小说。但作者偏执地将之排列成 诗的形式,且所述事件是时下最普遍、最常见、最受争议的社会现实,艺术真实对生活真实提取太过粗糙,世 俗化审美取向一览无余。 随着全球化步伐的推进,诗人的精神向度也呈现出个性化、多元化的特征,诗人开始疏离共性而转向自 身或者说是转向了非共性的东西,他们开始关注世俗生活、关注人自身在世俗生活中的状态,不再关注所谓 的重大题材,审美趣味变得虚假无度,诗人的历史承担感骤降。范吉玉认为:“虚假趣味是我们这个时代审 美方面最大的问题,如何解决这一问题,是整个时代都必须深刻反思的”。 [12] 网络诗歌的审美泛化是把双刃 剑,它既拓展了诗歌审美对象范围、丰富了诗歌审美表达方式,实现了审美的全面化,同时也使诗歌面临世俗 过度从而人文精神失落的危机。对此问题,沃尔夫冈.韦尔施的思考引人深思:“全面的审美化会导致它自 身的反面。万事万物皆为美,什么东西也不复为美。连续不断的激动导致冷漠。审美化剧变为非审美化。 由此观之,恰恰是审美的理性,在呼吁打破审美化的混乱。在甚嚣尘上的审美化当中,留出一些比较悠闲的 审美领地,是有必要的。”[13]  假使诗歌审美纯粹世俗化,那么诗人们的写作将长期处于浅表写作、无深度写作 的状态,久而久之将成为时代的病态,于诗性、诗美而言是有害无益的。

       三. 反审美的审美向度

       别林斯基在讲到批评问题时说过:“确定一部作品的美学优点的程度,应该是批评的第一要务。当一部 作品经受不住美学的评论时,它就已经不值得加以历史的批评了。”[14] 别林斯基将文学的美学特征放在一个 如此显要的位置,可见美学界定对于文学和文学批评的重要性。审美问题是文学作品、诗歌作品研究的本体 问题,但网络时代的诗歌审美却发生大幅度的偏移,由审美走向反审美。具体来讲,反审美不是审美的绝对 对立者或取代者,而是审美发展到一定程度的产物,是审美的延续和再发展。对于传统审美方式而言,反审 美更多表现出自觉反抗或消解的姿态,它反对传统审美的固定化、程式化和权威化,力图以各种个人的、创新 的方式重新表达对美的体验和认识。所以诗歌进入网络时代向大众所呈现的铺天盖地的反审美的面目不足 为奇,我们应对之作热观察和冷思考,从而深化对网络诗歌审美的认识。

        (一) 以丑为美成为时尚
      
       “丑”与“美”相对立,“审丑”即预示着“反审美”。辩证分析,世界上不存在绝对对立的事物,充其量是 相对对立而已,因此美与丑之间也绝非对峙而不可调和。概括来讲,美可以是丑的积极对立面,而丑同样也 可以是美的积极对立面。由此可见,研究审丑问题在某种意义上也可理解为研究审美。在论及审美与审丑 的关系时,有学者作此客观论断:“我们认为在美学的正题观念之下,人们总是以审美为标尺来衡定一切,要 化丑为美,消灭丑,取消审丑的独立价值。其实人们过分强调美的价值而贬低、否定丑的价值是不当之举,过 分张扬美是生不出美的生活,反而是瞒和骗的生活。因为生活本身是复杂的、人性也是多彩的。把人的本性 简单地定格在向美、向善一元之上,而忽略了人的复杂性,丑的独特价值,攻乎异端,斯害矣!”[15] 在诗歌这一 艺术领域,审丑的习性早已有之,无论是波德莱尔的《恶之花》,还是李金发的《弃妇》、闻一多的《死水》等, 都是以丑陋、肮脏的物事为抒情意象,所以审丑对诗歌艺术而言是可行的,也是合理的,纵然此处挂一漏万的 列举并不足以为之定性。 网络诗歌群体异乎庞大,审美取向自然较以往任何时候都多样化,所以审丑在网络诗歌时代渐成风尚。 “低诗歌”写作群体的写作特色即是崇低、审丑,代表诗人有皮旦、管党生、力比多、江海雕龙、龙俊、斯如、花 枪等,该群体和下半身写作、垃圾诗写作群体共同引领网络诗歌审丑潮流。如管上的《让一部分人先硬起 来》、斯如的《给我一个罪名》、皮旦的《一个诗人必须认识24种以上的肮脏之物》、底里的《我为什么不可以 是一个看厕所的》、消除的《我们这些人》等都是低诗歌代表作品,或写性事,或写污秽之物,没有语言上的节 制可言,这些作品可谓是将低诗歌崇尚的审丑教条发挥到了极致。网络诗歌审美纵然是多元的,审丑固然也 是审美的另一种延伸,但沉溺其中而剑走偏锋就令人怀疑了。真正的诗人不可做“伪先锋”,亦不可做“伪审 美”的忠诚追随者。“真正的诗人,他的主要生命的倾向应更多地面对美与善,以及面对建立在美善基础上 的真,对丑、扭曲、虚假等肯定不会倾注很多的精力" [16]  

        (二) 肆意恶搞消解诗美

       “恶搞”是游戏的、戏谑的。在诗歌艺术家族中,它与传统审美原则相背离,但又不是另占山头、另立名目,它也暗含一定的审美成色,只不过那是有悖传统的、具有当下意义的新型审美形态——反审美。“恶搞 的游戏界传人台湾地区,再经由网络自香港传至中国大陆,它主要的方式是‘无厘头“恶作剧’式的颠覆原 作、搞笑讽刺。恶搞通过种种戏仿、拼贴、夸张、变形等不合常规的手段、出乎意料的想象对名著、经典、名人 等进行颠覆,达到搞‘笑’的目的。” [17]  恶搞”现象在大众文化时代随处可见,从早先周星驰的“大话西游”系 列,到胡戈恶搞《无极》的《一个馒头引发的血案》,到网络时代的“水煮”系列,再到梨花体、羊羔体诗歌,以 及2012年新近流行的乌青体诗歌等,都是大众文化语境下“恶搞”的典范。 以乌青体诗歌被恶搞的蓝本——《对白云的赞美》为例:“天上的白云真白啊/真的,很白很白/非常白/ 非常非常十分白/特别白特别白/极其白/贼白/简直白死了/啊——”这首短诗产生已有些年头,但时隔多年 再度红热,想必也有一定的偶然因素。该事件起因于网友将著名网络诗人乌青的这首《对白云的赞美》贴上 微博,随即迅速被转发并广为网友们调侃、戏仿,人送番号“乌青体”,并被奉为继梨花体、羊羔体之后的第三 大诗歌体。通过阅读不难发现,这首浅表的、白话的、口语的、游戏的所谓诗歌和当年的梨花体、羊羔体颇为 神似,都可被看做是口水式的短制,由此我们可以猜想,网络诗歌恶搞的尊宠非口水诗莫属。诗的结构极为 简单,满眼都是形容词“白”,外加“很”“非常”“极其”“简直”等副词加深渲染程度,最后的可被理解为抒情 的语句“啊一”承接了无限多的戏谑。 给网络诗歌强加上“盖文章经国之大业,不朽之盛事”或者是“文章合为时而著,歌诗合为事而作”的政 治教化功能显然不切实际,毕竟“凡一代有一代之文学,楚之骚、汉之赋、六代之骈语、唐之诗、宋之词、元之 曲,皆所谓一代之文学,而后世莫能继焉者也。”[18] 我们也不应该指责网友的起哄模仿,恐怕要负更多责任的 还是原诗的作者。对于网络诗歌的恶搞问题,已故著名诗人雷抒雁就认为网络诗歌恶搞只能当游戏看,不能 当诗看。报道稿《雷抒雁:网络诗歌恶搞只能当游戏看不能当诗看》被多家网站转载。“当然,恶搞的流行 也大有深意,它意味着对原作权威性与经典性的消解和戏仿,意味着文化对一种游戏化、戏剧化效果的追 逐。” [19]  网络时代我们不排斥恶搞,甚至期待观看更多的恶搞闹剧,因为这个时代充斥着太多违人伦、违美学 的东西,但是需要注意的是,恶搞也要有度,诚如学者刘克敌所说的“我们希望目前所出现的‘自由过度’、‘恶搞“狂欢’等现象将在网络诗歌今后发展的时间检验中消失,那时候,网络诗歌就有可能成为中国自由 诗最淋漓尽致的呈现。”[20]   近年来,网络文学受到从中央到地方各级政府、文化部门的高度重视,相关文件相继出台,如《关于推动 网络文学健康发展的指导意见》《中共中央关于繁荣发展社会主义文艺的意见》《“十三五”规划纲要》等等, 这些文件无一例外都提出要大力发展网络文学、网络文艺。各地作协也纷纷成立网络文学工作委员会或网 络文学分会,为网络文学发展提供强有力的支撑。网络诗歌是网络文学的重要分支,网络诗歌如今不再是草 根们自娱自乐、自唱自嗨的码字游戏,它身上肩负着繁荣社会主义文化的重要责任。经过20年的风雨洗礼, 网络诗歌已自成体系,后审美、泛审美、反审美也成为其主流审美范式。拿传统诗歌的审美标准去评判网络 诗歌是不合理的,所以一味排斥网络诗歌的审美向度也是不公平的。接受、包容、权威批评引领,打造网络诗 歌与传统诗歌和谐共生的圆融局面不是梦想,多元化的诗歌审美建构已然在路上。 (责任编辑:钟玖英)


注释
    [1] 瓦尔特. 本雅明著,王才勇译:《机械复制时代的艺术作品》,中国城市出版社2001年版,第184页。      [2] 欧阳友权等:《网络文学论纲》,人民文学出版社2003年版,第84—85页。     [3] 欧阳友权等:《网络文学论纲》,第85页。      [4] 迈克. 费瑟斯通著,刘精明译,渠敬东、黄平校:《消费文化与后现代主义》,译林出版社2000年版,第11页。      [5] 马海婷:《后审美与当代文学的私人意义》,《廊坊师范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2818年第1期,第37页。      [6] 虹主编:《审美文化导论》,高等教育出版社2006年版,第61页。              [7] 陆扬:《文化研究概论》,复旦大学出版社2008年版,第316页。               [8] 陆扬:《文化研究概论》,第302—303页。      [9] 周志强、赵书杰:《从“纯审美”到“泛审美”:当前审美文化的走向>,《北方工业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2年第2期.第39页。     [10] 丁来先:《诗人的价值之根》,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11年版,第10页。    [11] 张邦卫:《媒介诗学:传媒视野下的文学与文学理论》,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6年版,第271页。     [12]范吉玉:《审美趣味的变迁》,北京大学出版社2006年版,第233页。        [13]沃尔夫冈.韦尔施著,陆扬、张岩冰译:《重构美学》,上海译文出版社2006年版,第34页。      [14]别林斯基著,满涛译:《关于批评的讲话》,载《别林斯基选集》第3卷,上海译文出版社t980年版,第595页。     [15]殷学明:《审丑:20世纪末中国美学的反题透视》,《东方论坛)2011年第l期,第81页。     [16]来先:《诗人的价值之根》,第65页。      [17]王士强:《恶搞·恶炒·恶俗——论作为媒体诗歌事件的“梨花体”与“裸体朗诵”》,《北方论丛)zoos年第4期,第39页。      [18]王国维:《王国维文学论著三种》,商务印书馆2010年版,第46页。         [19] 李勇:《媒介时代的审美问题研究》,河南人民出版社2009年版,第62页。     [20]刘克敌:《网络文学新论》,凤凰出版社2011年版,第109页。 


2017年5月 南京晓庄学院学报 Mav.2017 OF XIAOZHUANGUNIVERSITY No.3 第3期 JOURNALNANJING

作者简介:张翠,运河高等师范学校讲师,主要研究方向:文艺美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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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裸奔”的诗歌——中国低诗潮之我见》



              作者:张妮(四川大学文学与新闻学院)



  摘要:网络诗歌自二十世纪九十年代兴起以来,诗坛呈现一派繁荣景象。中国低诗潮在诗歌的网络时代中应运而生,并产生了巨大影响。低诗潮将诗歌纳入公众视野,为诗歌赢得了广泛关注,但同时其带来的问题与消极影响也值得警惕。本文以分析低诗潮“崇低”的表象着手,进一步探析“崇低”的深层内涵,对其所引发的诸多问题进行讨论。

  关键词:中国低诗潮 崇低 问题


  步入新世纪以来,以互联网为载体的诗歌显得格外亲民,参与诗坛的人越来越多。海纳百川虽好,但也面临泥沙俱下的困境。“各种崇低、解构、审丑、批判等类型的诗歌纷纷登陆网络,前沿诗歌思潮轮番表演”[1],中国低诗潮应运而生。遵循着“崇低”这一共同原则,“下半身”、“垃圾派”、“低诗歌”等圈子,以你方唱罢我登场之势成为诗坛的弄潮儿,引领诗歌裸奔向前。

              一、歇斯底里的狂欢与嚎叫

  “崇低”的诗学主张与假、大、空、虚饰、崇高等针锋相对,高举审假、审丑的旗号,诗人们纷纷引体向下,诗坛已然成为狂欢派对,嚎叫之声喧嚣不绝。由之而生的诗歌由内而外,从内容到形式全方位迈向脱光状态。

  就内容而言,低诗潮诗歌呈现出贬低化、世俗化与肉体化的特征。贬低化意味着诗人认为一切崇高都是虚饰的,他们专意以低姿态去解构崇高,将人们避而不谈的东西呈现在世人面前,撕破崇高的假面具。以徐乡愁的诗歌为例,“屎”这一独特意象可以说是他的创造,“屎”在他的诗歌中是最崇高的东西。“庄稼一枝花,全靠粪当家”,屎是他对祖国的贡献;人的本质就是肠子里面的屎,诗人的安全感来自于“一炮热气腾腾的鲜屎”;诗人的快乐“从屎与肛门的摩擦中获得”。在臭气熏天的诗坛,诗歌的神性悄悄剥落,任由“屎”狂欢,那么在世俗化的道路上诗歌又脱掉了什么呢?网络使诗歌走进了人们的日常生活,与“凡有井水饮处,皆能歌柳词”的局面不同,当今诗坛是诗人的盛世,而不是读者的狂欢。只要有电脑和网线,人人都能参与诗歌创作成为诗人,诗坛就是最好的宣泄场所。鸡毛蒜皮可以吟诵,私语呢喃可以歌咏,愤懑不平可以嚎叫,我是诗人我怕谁。例如赵丽华的伟大发现,“一只蚂蚁,另一只蚂蚁,一群蚂蚁,可能还有更多蚂蚁”。毫无疑问,她做的馅饼,“是全天下,最好吃的”,但她的发现绝对是全世界最无聊的。诗人为何呈现出鹦鹉学舌般的愚蠢?诗人的睿智那里去了?我想诗歌之所以愚蠢无聊,大概是因为诗人仅用下半身思考。与世俗一起,媚俗彻底将诗歌打入十八层地狱。肉体化便是下半身思考的结果,是媚俗的表现。如果人人都是诗人,作诗就像说一句不必负责任的话一样,那诗歌的价值何在?当诗坛沦为下半身的狂欢派对,诗歌沦为黄段子,诗人何以自持?

  与内容的相应,低诗潮诗人追求“低性写作”,他们拒绝玲珑的诗意与模棱两可的语言,而以口语为宗,追求明朗易懂的效果。低诗潮诗歌的语言形式是毫无创造的歇斯底里,充斥着私人化的呻吟与流行化的嚎叫。私人化的诗歌多数内容浅薄,不外乎儿女情长英雄气短,经不起推敲。诗人或倾向于追求那喀索斯式的感伤,惯用描述性的语言描述私人体验,沉浸其中顾影自怜;或借由语言的外壳将内心的愤懑发泄的淋漓尽致。诗歌沦为一股怨气,私人化的诗歌不是吟咏,而是一声声呻吟不绝于耳,只能令人感到羞耻。诗歌发展至今,早已不再是“作”,而是“描”,描述使诗歌失去了天马行空的想象力,使诗坛像一汪绝望的死水,而这些所谓的诗人只能无返顾的裸奔,借由噱头来挑起观众的猎奇心理。低诗潮诗歌由于产生于网络,具有较强的时效性和互动性,因此它的语言呈现出流行化的特点。口语化是流行化的内核,是哗众取宠的砝码。低诗潮诗歌在语言上放浪形骸,表现出决绝的姿态,与种种粉饰现实、精雕细琢的做派决裂。相对于欲说还休的矜持,明朗易懂固然自是一种风格。但是,用明朗易懂的口语随意进行酣畅淋漓的痛斥针砭,尤其在实际的诗歌创作上,痞子气十足、尺度无底线、在两性之间大做文章,不由的让人想到泼妇骂街这个词语,这何尝不是诗人的堕落呢?

               二、“崇低”的深层意涵

  中国低诗潮引起一场不拘一格的言语狂欢,在文坛激起轩然大波。低诗人以“破坏即重建”为口号,站在时代的风口浪尖上,力图冲刷诗坛病象,以“崇低”来反对伪文艺、伪文化、伪道德。“崇低”一词被赋予极具崇高色彩的深层意涵,究竟“崇低”从何而来?是否经得起质疑呢?

  (一)对文化传统的以暴制暴

  中国低诗潮的破坏力量是毋庸置疑的,从这个角度来看,低诗潮的确使诗人阳刚起来,为诗歌博得了广泛关注。但是他的成功是通过以暴制暴的手段来完成的,鲁迅先生所批判的国民略根性正是低诗潮赢得成功的助推器。首先,落后的封建制度已经被推翻很多年了,但是封建观念依然顽强的存在于日常生活之中。“性”在封建社会是“人欲”的代名词,是一种禁忌。统治阶层通过存天理、灭人欲来完成奴役,导致被奴役者谈性色变。当这种压抑一旦释放,便可能成为一股积极力量,中国低诗潮的诗人敏锐的发现了这一点,并以此为突破口,将笔尖触到了人们难以启齿的领域,在其中大做文章。然而,这一颇具反叛色彩的释放并没有触动权力阶层的实质。权力不是一种单一的结构,也不会让人一目了然,通过“性”的书写来反抗奴役压迫是极其幼稚的以暴制暴。根据福柯的观点,权力是无处不在的微观结构,它甚至可以表现为个人的某一惯性动作。性是一种微观权力的幻象,其本身已经给反叛预留了空间。当诗人认为自己已经通过下半身书写挑战了权威的时候,他们很可能已经落入了被奴役的圈套之中。那么进行身体写作的诗人是否意识到了这种情况呢?他们进行身体写作是否时刻保持着清醒的反叛姿态呢?显然没有,诗人们只是觅着诗歌的潮流闻风而动。历史早已向我们证明了这种反叛的无力,自明清以来,《金瓶梅》、《肉蒲团》等作品相继问世,在文学长廊中为市民文学树立了里程碑,但并没有成为反叛权威或是话语革命的利器。其次,我们应当冷静的反思一下,肆意的言语狂欢之所以造成影响,是不是来自于对国民“看客”心理的迎合?中国古代温柔敦厚的文化传统成就了人们对于庸俗、残忍等行为的看客心态。鲁迅先生对“看客”的麻木不仁痛斥针砭,然而这种劣根性根深蒂固至今犹存。“崇低”的潜台词便是迎合,迎合就意味着妥协。从这个角度思考,“低性书写”便成了以暴制暴的表演,是充满俚俗色彩的一场闹剧。诗歌论落到迎合大众引围观的地步,这种妥协可以说是对五四启蒙传统的反拨,让知识分子的颜面荡然无存。

       (二)对民间的粗糙理解

  根据陈思和先生的观点,“民间”概念主要包含三层意思。第一,它是在国家权力相对薄弱的领域产生,保存相对自由活泼的形式;第二,自由自在是民间最基本的审美风格;第三,民间包纳了五花八门的小传统,它是菁华与糟粕的综合,因此必须拒绝单一的价值判断。民间文化不是粗糙谩骂的垃圾场,草根和痞子是截然不同的两种存在。中国低诗潮很显然对误解了民间内涵,对“民间”一词进行了粗糙概念化的利用。首先,“民间”不等于“低”。民间文化具有多样化的价值判断,粗鄙与低不能与民间文化划上等号。民间艺术有其精致的结构,自成一体。自《诗经》始,民众情感的诗性表达有其自身的形式,具有极高审美价值。低诗潮冠以“民间”的名号,对于民间文化并无任何继承发扬,也没有创造任何新颖的形式,甚至语气也是千篇一律的冷嘲热讽。其次,民间文化具有极大的包容性与丰富性,脏、乱、差并不是民间文化的表征。徐乡愁在《中国出了个垃圾派》中高吼,“在这个装逼的世界,堕落真好,崇高真累,我们宁愿去捡那掉在地上的脏兮兮的垃圾,宁愿蹲下身来甚至贴在地面上思考世界和人生”,这是一种颓废的价值观。恰恰相反,民间文化的内核是活力与韧性。无论是思想还是语言,民间文化总是以一种蓬勃的状态呈现。最后,民间文化最感人的是真、善、美。陶渊明诗中的桃花源、沈从文笔下的湘西世界将民间的真、善、美描述的淋漓尽致,感人至深。而低诗潮诗歌中处处呈现的假、丑、恶,将世界勾勒成一派混乱的垃圾场,乌烟瘴气。低诗潮诗人的诗歌除了俚俗之气外,其愤世嫉俗的批判与谩骂恰恰表现出与民间极不相容的精英意识。

  (三)全球化语境中的东施效颦

  若将中国低诗潮置于全球化的语境之中,这无疑只是一次拙劣的模仿。波德莱尔的《恶之花》中,社会底层穷人、盲人、妓女,甚至尸体成为诗歌的核心意象,通过审丑来完成对资本主义工业文明的批判,审丑传统由此建立。艾略特的《荒原》,以荒原意象反思战后的欧洲文明,由绝望的丑恶提醒人们对美的感知,审丑得到了进一步的升华。二十世纪五十年代,美国涌现垮掉的一代。垮掉派诗人以极具争议性的形象出现,藐视社会秩序,反对一切世俗陈规,厌恶文明机器,追求绝对自由,吸毒、纵欲、沉沦,以此向体面的传统价值标准进行挑战。真、善、美在他们的世界里无迹可寻,充斥着的只有无尽的假、丑、恶。从诗学主张到创作实践,中国低诗潮与此表面上如出一辙。艾伦•金斯堡的深情嚎叫唤醒了中产阶级的美国梦,他怀着深沉的感情颠覆了文明乌托邦,在继承惠特曼的基础上开创了独特的诗歌表现形式。但中国低诗潮在造成诗坛虚假繁荣的同时也使诗歌面临崩盘的困境,是一种毁灭式的建构。中国低诗潮究竟是考察到诗坛现状之后的深思熟虑,还是对西方思潮的拙劣模仿?“崇低”是与人民并肩作战的宣言,还是无聊的哗众取宠?

                三、“裸奔”之后

  中国低诗潮是诗歌成功的走上了“崇低”之路,拿掉了诗人的遮羞布,将诗歌从内而外脱光。归根结底,中国低诗潮究竟反叛了什么,创造了什么?中国诗歌面临怎样的未来?“裸奔”如何谢幕,诗人又该以怎样的姿态向前?

       中国低诗潮从兴起至今约有十年光景,低诗潮诗人将创作的激情、个性、真诚发挥的淋漓尽致,同时,低诗潮引发的问题也渐渐的呈现出来。中国低诗潮在网络上一石激起千层浪,诗歌走向大众生活,人们参与诗歌的积极性得到了极大提高。面对网络媒介,人们表现出极大的创作激情,诗歌的产量急剧提高,但与此同时,网络诗歌论坛上的创作探讨不再以严肃的形式进行,而是喧嚣嘲弄叫骂之声不绝。言语的放浪形骸,内容的肆无忌惮,“裸奔”的诗歌又像是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针对诗歌面临的诸种问题,学人纷纷作出了自己的思考。张嘉谚认为在中国低诗潮运动中,诗人是在履行自己的职责,争取话语的权力,推动话语换场。“崇低”的内核在他看来正是诗人崇高品质的体现。这一看法显然过于乐观,鱼目混珠的现状已经说明事实并非如此。在低诗潮运动中,究竟有多少诗人保持着清醒的态度严肃的创作,又有多少人随风而动谋功求利,我们有必要对此进行深刻反思。诗人丁友星看到了问题的严重性,“错误的把审丑当成美学的全部使命,把审丑推向了极端,唯丑为美,嗜丑成性,”[2]诗歌创作很可能沦为假丑恶的展览馆,成为宣泄快感的工具。他指出的这一点也是诸多论争的症结所在,既然认识到了问题,那么低诗潮很有可能在修正中获得进一步发展。也有学人激进的提出像传统诗歌学习,随着2010年首届古体诗词创作学术讨论会的召开,向传统回归的声音甚嚣尘上,古体诗词创作蔚然成风。然而,我们也必须警惕,时代永远是向前发展的,一时代当有一时代之创造。与中国低诗潮同时,诗坛涌现出与之截然相反的诗歌流派,即第三极神性写作。第三极诗人倡导诗歌的神性,指出神性不是对人性的否定,而是人性中最高尚、最接近神性并放射光辉的那个部分。他们与低诗潮诗人构成了正面冲突和全面随礼,强调写作的道德背景,认为写作为时代负责,应当挖掘生活中所有的正面力量。第三极神性写作作为独立的诗歌立派有其存在的价值,但是与中国低诗潮针锋相对,这何尝不是走向了另一个极端呢?

  笔者认为,中国低诗潮运动将诗歌推向了危险的边缘。下半身、垃圾派、梨花体引起的论争确使诗歌在时代语境中重新得到重视,但这种重视饱含焦虑与鄙夷,诗歌死了的质疑不绝于耳。由此产生的某些诗歌,不仅玷污了诗坛,也是对读者侮辱。福克纳认为,诗是一种超越,它可以是一根支柱,一根栋梁,使人永垂不朽,流芳百世。然而,低诗潮诗人既没有超越,也没有创造,甘心匍匐于大地,奴役于现实,他们的诗恐怕只会遗臭百年。网络时代的诗坛是充满生命力的,对低诗潮批判绝不是一个人的战役,新的诗歌范式也在批判中逐渐建立起来。为了诗歌的明天,诗人们,停下你们的笔,等等你们的灵魂!

  参考文献:

  [1]丁友星《中国新诗的发展与走向——<低诗歌论•前沿>》,阜阳师范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2006年第5期。
  [2]陈仲义《“崇低”与“祛魅”——中国“低诗潮”分析》,南方文坛,2008年第2期。


                ———本文发表于《北方文学·中旬》2012年第8期

http://www.bfwx.org/a/wenxue/wenxue/2012/1016/2052.html
http://www.qikan.com.cn/Article/bfwz/bfwz201208/bfwz20120807.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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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论诗歌创作的审美与审丑》



                  作者:黄丹丹(四川大学)



       摘要:本文旨在通过对比分析波尔莱尔的《恶之花》和中国当下诗坛的一些“垃圾派”“下半身”诗歌的审丑思想的差距,阐释如何从看似丑恶的真实的现实里发现常人无法体味的神圣的“美”,以此来明确诗人应具有的担当精神。

      关键词: 审美取向;审美;审丑;担当精神

       消费时代的到来,是原本高雅的文学被边缘化,文坛也因此也沉寂了下来。前些年一些另类的、不甘寂寞的、以“垃圾派”和“下半身”为噱头的诗人们引发了诗坛的一阵骚动。看似繁荣的网络诗坛也着实热闹了一下。以沈浩波、徐乡愁等为代表的另类诗人们喧哗着“肉体”和“垃圾”的噪音,放纵地污染诗坛。他们以丑为美、以美为丑的错位的审美价值将诗歌引向误区,混淆了美丑的性质和界限。审丑作为一种特殊的审美体验,早在波德莱尔德的诗作里面就有成功的体现,而在徐乡愁他们这群暂且称为“垃圾诗人”这里却得到了前所未有的颠覆与改写,制造了一系列的“垃圾诗歌”,毒害着社会和集体人格。本文旨在通过对比分析波尔莱尔的《恶之花》和中国当下诗坛的一些“垃圾派”“下半身”诗歌的审丑思想的差距,阐释如何从看似丑恶的真实的现实里发现常人无法体味的神圣的“美”,以此来明确诗人应具有的审美姿态与担当精神。

       在《垃圾派宣言》里,他们高喊着“美国有个垮掉派,代表人物是艾伦*金丝伯格,跨了以后掉到哪里去呢?当然是垃圾。所以垮掉派再往前跨一步就成了垃圾派。现代主义诗歌理顺成章发展的话,应该有个垃圾派”。宣言喊得理直气壮,给他们自己制造垃圾披上了理论上合法的外衣,肆无忌惮地玷污中国的诗坛。“垃圾派”的代表诗人徐乡愁如是说“活着就是人类的帮凶,我们不如抱着这个世界一起跳入粪坑,崇高有多高,溅起来的粪花就有多高,我们用肛门呼吸。” 为了宣扬他的理论,徐乡愁写了诸如《屎的奉献》《拉》《拉屎是一种享受》《解手》《你们把我干掉算了》《人是造粪的机器》《拉出生命》等一系列“屎诗”。在他的带领下,一批屎诗人前赴后继,争先恐后地写出了一系列主题、意象相似的肮脏诗作。如皮旦的《屙屎》《擦屁股的》《吃屎节》等诗作。小月亮的《断章》《我要把诗写在屎上》等恶心之作。他们打着解构崇高的反叛旗帜,来制造一些丑恶到极致的垃圾。在人们的眼里,现实世界固然有着黑暗的一面,人性当中也不可避免地存在着肮脏的成分,需要有人大胆地描写袒露人类的龌龊心理。但是在袒露之前首先要明确的是,因为生活中有黑暗的东西,所以我们才要看到光明,而不是无聊地制造一些消解不了的垃圾。

       与“垃圾派”相比,“下半身”则有过之而无不及。流氓诗人代表沈浩波的宣言《下半身写作及反对上半身》“所谓下半身写作,追求的是一种肉体的在场感……而回到肉体,追求肉体的在场感,意味着让我们的体验返回到本质的、原初的、动物性的肉体实验中去。让所谓的头脑见鬼去吧,我们将回到肉体本身的颤动。我们是一具在场的肉体,肉体在进行,所以诗歌在进行,肉体在场,所以诗歌在场,仅此而已。”为了与“垃圾派”分庭抗礼,为了比“垃圾派”在垃圾的领域里有更多的话语权,以沈浩波为代表的“下半身”诗人们也写作了一些让人难以启齿的诗篇。如沈浩波的《一把好乳》《作爱与失语症》《38条阳具》《强奸犯》《不是爱,是搞》等极品下流之作。南人的《我们怎么就搞到了一起》《压死在床上》《干和搞》等诗作。尹丽川的《为什么不再舒服一点》《爱情故事》等等。这些诗作实践着他们的黄色主张,充斥着性和赤裸裸的色情。其中甚至还描写了令人恶心的嫖娼细节。在常人眼里,这些作品既违背了现实的伦理道德和做人的起码规范,又践踏了女性的人格和尊严。在一定程度上成为了反人性反道德的东西,玷污了诗歌的高雅和神圣。

       “垃圾派”的垃圾并不是因为他们展现了丑恶,而在于当作者面对丑恶的现象时,在暴露其丑恶阴暗的一面时,即使不能给人以美的享受,也应在审丑的同时给人以启迪和希望。而不是通过一些肮脏的字眼的组合,用单一“屎”的意象的描绘制造一些挥之不去的垃圾。当然“下半身”的下流也不是因为他们不厌其烦地描写了性,文学创作并非排斥性,而是在于如何写性。作者可以通过性和肉体的描绘,揭示人性的正常需要和男女欢娱的美好,而不是丝毫没有美感单纯地罗列“乳房”“阳具”等意象讲述下流的段子。

       同样是描写丑恶,同样是写性,在波德莱尔这里却是另一种审美体验。波德莱尔认为,恶习是诱人的,应该把它描写得诱人。然而它拖着特别的道德疾病和道德痛苦,应该描写这些疾病和痛苦。像在医院里工作的医生一样研究一切创伤吧。他的《恶之花》揭露讽刺了工业时代道德沦丧的社会所产生的种种丑恶现象,体现的是救治道德疾病和道德痛苦的担当,其道德评判效果更加强烈和集中。因此善于从审丑中发现美、体现诗歌道德精神的波德莱尔受到了诗坛的肯定。在他的诗作里,我们可以看到“生活在邪恶中,却热爱着善良”,运用高超的技巧、巧妙的构思、象征的手法,选择了特有的意象,表达着时代的抑郁和求爱不得的苦闷,体现出新的审美典范。在《我爱回忆那些毫无遮掩的岁月》中“无私慷慨 肥沃丰盛的大地女神/不把自己的子女看成负担/仿佛满怀温情的母狼/敞开褐色的乳房  把天地万物供养” 《漂泊的吉普赛人》中“下垂的乳房 含在孩子口中/常备的营养宝库”《地狱中的唐璜》中“女人在漆黑的苍穹下弯曲/垂露的双乳  敞开的衣裙/仿佛供奉的动物/在他身后发出凄厉的哀求”《理想》中“你坦然露出那令人心荡神摇的双乳/以奇异的姿态温顺的将泰坦哺护”。从以上这些对双乳的描绘中,作者给读者呈现的是双乳的美丽以及对生命的哺育。作为一种生命延续的源泉,我们丝毫没有看出肮脏、亵渎、玩弄的意图,而是呈现出一道美丽的风景以及对女性延续生命的赞美。相比波德莱尔对女性的描写,就可以看出“下半身”诗作的下流来。在沈浩波他们那里,女性的双乳以另一种丑恶的意象和下流的面目出现。以沈浩波为例,在他的《怀念一只鸡》中,“她握着我柔软的阳具/我抱着她膨松的乳房” 《一把好乳》中“胸脯高耸/屁股隆起/真是让人/垂涎欲滴”《强奸犯》中“他猛扑上去/一把撕开/这可怜女人/的衣衫/天哪/他惨叫一声/又是一个/平胸”等等。同样是描写这一意象,他呈现给读者的是赤裸裸的色情,毫无美感的女性特征的描写,丝毫看不出对女性的尊重,更为恶劣的是还侮辱了被害女性的形象。那些诗句暴露的已不是审美审丑的问题,而是良知的问题。

       刘城言先生认为“波德莱尔的一生充满了矛盾、痛苦、反抗和颓废。但他又不是一个颓废的诗人,而只是一个颓废时代的诗人。他对这个时代充满了愤怒和鄙夷并向往和追求光明。他的苦闷和忧郁正是“世纪病”的反映,有其深刻的社会根源。他的作品是对资产阶级传统美学观点的冲击”[ 1 ] 在波德莱尔看来现实本质是丑恶的,那么艺术就该真实地表现丑恶。描写丑恶并没有违背道德,相反地,对丑恶的描写恰恰有助于人们进行谴责。在审丑的同时,启发人们思考美的真谛,带着读者向美飞翔,正如他在《飞翔》中所呼吁的“飞奔吧 远离这瘟疫横生的污泥浊水/在高空的风中荡涤你的丑恶/激情享受宇宙间明朗灿烂的光辉/犹如痛饮清纯圣洁的美酒。”尽管在他的作品中也充斥着诸如“虱子”“蠕虫”“腐尸”“驱虫”“骷髅”“乞丐”“老妓”等一些意象,在他对这些丑恶的东西进行描写时,读者可以在这些特殊意象和含义解读中,感受到作者在丑恶中发掘出来的美的“花”来,体会到“精神在恶中的骚动”。这也是真正文学的魅力所在。以骷髅为例,诚然,我们认为骷髅是最没有美感的东西,是与生命相背的另一个腐朽的极端,是死亡的象征。而波德莱尔却赋予骷髅以生命。如《骷髅舞》中,作者描写的是一群有着生命的女骷髅们,他们像所有的女性那样爱美、爱打扮、在舞会上疯狂起舞的情态。在《怪物或一位骷髅美女的傧相》中,则描绘了一个完美的老怪物,已化为骷髅的老女人,极尽自己的妩媚和妖娆。弥漫着浮华和欲望的气味。用她那淫荡干枯的嘴唇引诱着男人。通过阅读诗歌中对骷髅的描写,读者在震惊的同时,更多的是完成了惊恐的审美体验,明白了作者要营造的审美意蕴。生与死、美与丑、腐朽与活力,两种极端构成了独特的审美关照。而在当今中国诗坛的“垃圾派”诗人那里,他们低俗的审美趣味,只会让原本恶心的意象更加的恶心和垃圾。像徐乡愁的“屎诗”系列”,在《屎的奉献》中“庄稼一支花/全靠粪当家/别人都用鲜花献给祖国/我奉献屎”在《拉屎是一种享受》中“我现在最要紧的是/把屎拉完拉好/并从屎与肛门的摩擦中获得快乐” 在《在荒郊野岭》中“有屎就有肛门/有肛门就有人烟”。如此对屎不厌其烦地不亦乐乎地描写,呈现出来的是恶心和更恶心,剩下的就是一阵骂声。

       通过以上《恶之花》和“垃圾”诗、“下半身”诗歌的对比分析,我们不难看出,审丑的价值在于作者在对冷酷世界、丑陋人性的大胆披露和批判的同时,给读者以反抗的力量和对美好生活的希望。而不是制造社会“垃圾”和精神“梅毒”。在带着肮脏痰液的口水中湮没苟延残喘的灵魂和一丝心灵的美好。这也是诗歌的价值所在,同时也是诗人应具备的精神担当。正如干天全先生在《重建诗歌精神的当下阐释》一文中所提出的,“作为我国当下的诗歌,既应以审美的姿态反映时代的进步和文明,也不回避社会的种种丑恶现象抱以必要的审丑姿态。但应明确的是,审丑与审美的立场是一致的,两者都应具有鲜明的道德精神。道德精神体现着诗人的人格,诗人具有道德精神的操守,才能写出品位高尚符合民族伦理和道德规范的作品……在理想坍塌、丧失信仰的时代,诗人应更具有担当精神,在个人关怀的同时顾及人类关怀,在人类关怀中丰富自己的生命体验和开阔自己的创造视野。让自己的创造适应着时代的发展和人们的心灵需要。作为体现民族精神、民族审美和诗人人格的诗歌,理应在这个大时代对反文化、反理性、解构崇高、取消意义的思潮,承担起自己的历史使命,创造出广大读者喜闻乐见的诗歌” [ 2 ]  诗人应具有担当精神,面对现实生活中的美丑,要用良知、良心来审视。这种审视其本质都是审美。无论是面对美还是面对丑,诗人都需要面对是非,从而去创造具有“美感”的诗歌作品。

注释:
[ 1 ] 刘诚言《恶之花*序》   【法】 波德莱尔《恶之花》 四川人民出版社2007版 第2页。
[ 2 ] 干天全《重建诗歌精神的当下阐释》《现代中国文化与文学》第6辑  巴蜀书社2009年版 第1—6页

                作者单位:四川大学文学与新闻学院
              (本文发表于《青年作家》(下半月)2010年第9期头条)

文章链接:
http://www.qikan.com.cn/DReader/1003-1669a/2010/9.htmlhttp://www.docin.com/p-119083186.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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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泉下蒙羞的老祖宗们积点阴德》



                            作者:廖民


       在讨论这个话题前,先转帖上午在Q上看到的一首诗歌:诗名叫《解手》:“就是把揣在衣兜里的手/ 解脱出来。把忙于数钱的手/ 解脱出来。把写抒情诗的手 /解脱出来。把给上级递烟的手 /解脱出来。把高举旗帜的手 /解脱出来。把热烈鼓掌的手 /解脱出来//把举手表决的手解脱出来 /把举手选举的手解脱出来 /把举手宣誓的手解脱出来 /把举手投降的手解脱出来”
       只是纯粹主观上的不喜,我连上了百度,找到了这名叫徐乡愁的作者,知道了一个叫“垃圾派”的诗歌流派。据说它的历史发源还早于“梨花体”。作为一名未入流的业余诗歌爱好者,我首先反省我的后知后觉,我听说过沈浩波的下半身诗歌,比如《一把好乳》:
        她一上车/我就盯住她了/胸脯高耸/屁股隆起/真是让人/垂涎欲滴/我盯住她的胸/死死盯住/那鼓胀的胸啊/我要能把它看穿就好了/她终于被我看得/不自在了/将身边的小女儿/一把抱到胸前/正好挡住我的视线/嗨,我说女人/你别以为这样/我就会收回目光/我仍然死死盯着/这回盯住的/是她女儿/那张俏俏的小脸/嗨,我说女人/别看你的女儿/现在一脸天真无邪/长大之后/肯定也是/一把好乳
      我也听说过前一段时间沸沸扬扬的梨花体,知道一些诸如“毫无疑问/我做的馅饼/是全天下/最好吃的”(《一个人来到田纳西》), “我坚决不能容忍/那些/在公共场所/的卫生间/大便后/不冲刷/便池/的人”(《傻瓜灯——我坚决不能容忍》),“我说到做到/再不反悔”(《我发誓从现在开始不搭理你了》),《我终于在一棵树下发现》“一只蚂蚁,另一只蚂蚁,一群蚂蚁/可能还有更多的蚂蚁”……等等所谓梨花体的“代表作”。
       但“垃圾派”于我而言的确是一个新名词,于是我又花了一些时间读了几首,诸如徐乡愁的另外一首《屎的奉献》:
      “屎是米的尸体/尿是水的尸体/屁是屎和尿的气体/我们每年都要制造出//屎90公斤/尿2500泡/屁半个立方/另有眼屎鼻屎耳屎若干//庄稼一支花/全靠粪当家/别人都用鲜花献给祖国/我奉献屎”
       读完这些,我有些啼笑皆非,又有些惶恐不安,难道这也叫作诗歌,难道诗歌也可以这样写?

     (一)何谓诗歌

       想五千年华夏古国,不愧是泱泱诗国,始自风骚,延于魏晋,盛于唐宋,明清以下则江河日渐,到如今更门庭冷落,少人问津。当一个民族精粹、能触及灵魂的文化在一点点走向没落和衰微的时候,我不知道这是诗歌的悲哀还是当代国人的悲哀。
      忍不住想起了关于“诗歌”的概念。老祖宗们在创造和发现诗歌的同时,也留下了无数关于对诗歌理解的文字:何为诗歌?“诗者不以文害辞,不以辞害志;以意逆志,是为得之”(《孟子》),“气之动物,物之感人,故摇荡性情,形诸舞咏。”(《诗品序》),“诗者,志之所之也,在心为志,发言为诗。情动于中而形于言,言之不足,故嗟叹之,嗟叹之不足,故歌之,歌之不足,不知手之舞之,足之蹈之也”(《毛诗序》)……这些对诗歌的理解,无一例外地指出,诗歌是心灵情感的真实反映,是典型属于审美范畴上的文学载体。唐代司空图的《二十四诗品》中,更是洋洋洒洒概括出了关于诗歌的24个典型特征:雄浑、冲淡、纤秾、沉着、高古、典雅、洗炼、劲健、绮丽、自然、含蓄、豪放、精神、缜密、疏野、清奇、委曲、实境、悲慨、形容、超诣、飘逸、旷达、流动。
       对照这些,再看看现在充斥在我们眼球周围的所谓现当代诗歌,我忍不住有些无语了。

       (二)诗歌怪象之读不懂

       现当代诗歌脱胎于格律诗,形式上说,从传统的“带着脚镣跳舞”发展为“自由自在体”,没有了那么多格律、词牌、平仄要记要查,写诗变得极其容易,于是诗人盛产,诗歌盛多,流派盛广,关于诗歌创作的各种手法,更是轻易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
       有一段时间,大概在看腻歪了白话体、朦胧诗之后,出现了所谓的先锋派及后先锋派的诗歌,他们的共同特点是让人读不懂自己的诗。那真的是一堆方块汉字的随意组合,彼此可以风马牛不相及,十万八千里的意象可以生搬硬造地凑在一起,让人不知所云。在词藻的应用上,或是故作高深,或是牵强附会,总之不把读者的脑细胞整死就不算诗人。
       这样的“诗”当然是极其容易出的,网上甚至流传类似的“写诗模板”(以下模板内容为转摘):题目统一都叫“无题”。

       第一句:在思维的____里(中),
       评:在第一句的空格中可填任何表示场所的词,当然是用得越少的词越好,如“厨房”、“花园”、“浴室”、“厕所”、“大衣柜”等,方能显得深刻。

       第二句:我____着____……
       评:在第一个空中应用一个表示人的生理感觉的词,如听、 看、触、闻等,而第二个空应用能引起人感觉的词,如色彩、味道等,但是一定要打乱这种对应关系,用得越离奇越能激起人的遐想,如“触摸声音”、“品尝颜色”等, 而且还可进行复杂的组合,如“我在夜色的芬芳中拥抱着你的目光”。

       第三句:____________,
       评:第三句没有固定的格式,一句大白话,越朴实越简单越老土越好,当读者被前两句弄得云里雾里,冷不妨把他拽到地上来。如“我早上吃了一碗豆浆两根油条”、“我要坐375路公共汽车上班”等。

       第四句:也许__________……
       评:最后一句也没有固定的格式,一般要与将来有点瓜葛,语气要平和,要有所暗示。如“也许我们明天还要见面”,“将来我会找到她”等。
       用这样的模板,当然可以写出无数先锋、后先锋的诗:

       例一:无题:在思维的停车场里/我拥抱着你的声音/晚上7:30我会坐375路离开/也许明天会有个更好的约会……
       例二:无题:在思维的天空中/我聆听着夜空中的星星/今天天上有一个月亮/也许明天天上有两个月亮……
       例三:无题:在思维的鼠标里/我听到花开的声音/春天来了/也许心事也会萌发
       例四:无题:在思维的CPU中/我隐约闻到烤鸭的味道/牙好,胃口就好 /也许明儿个真的得买盒蓝天六必治
       例五:无题:在思维的洗衣机里/在纯净的水中我瞪视着袜子/现在的苹果一斤多少钱呀/也许明天我会学会削苹果
        ……

       当然这只是网络的恶搞,可能有些夸张,但真得对照着去看现在某些著名诗人诗歌,还真的就跳不开类似的形式散漫零乱、情绪无病呻吟,言辞不知所云。于是,诗歌在不知不觉间成了一种玄而又玄的哲学渣滓、光怪陆离的文字堆砌物。一方面,越来越多的人不敢写诗、不能评诗,另一方面,也有越来越多的诗人像雨后春笋一样一茬又一茬地冒出来。

      (三)梨花体、垃圾派及下半身写作

       物极必反,或许从一个极端到另一个极端吧,于是比最当初的白话诗人们还要白话的“梨花体”出现了。事实求是地说,那应该不是诗,就是把我们日常司空见惯的大白话,抽去必要的标点,再把一个长句给每两三个字一行地切成几行,就成为诗了。这样的“诗”如果也叫诗,的确人人可以出口成诗,曹植若能活到现在,也会为自己的“七步”而汗颜。
        我一直不赞同用“XX化”来形容和评价一种文风。例如“散文化”的诗歌,“诗歌化”的小说,“小说化”的散文等等。在我看来,诗就是诗,散文就是散文。与其写散文化的诗,不如直接去写散文。白开水就是白开水,并不因套着一个“白开水化”就成为诗歌。
       回到开头举例的那首《解手》,我一直遗憾,有这样敏锐的思想,有这样尖锐的触角,写成一篇畅快淋漓的杂文岂不美哉?诗歌又不值钱,不值稿费,为何一定要套上一个诗歌的名字?
       垃圾派的诸多诗歌,从我读到的看来,确实如其名字,就是把一大堆角落里的垃圾赤裸裸地翻晒在大庭广众之下。我们普通之人当然捂着鼻子,避而远之。而他们却可能还为自己的“不疾恶臭”而伟大。
       从单纯的视觉角度而言,我们的确没有太多可以责备的理由。我们可以审美,就一定不允许人家审丑?我们可以晒太阳,就一定不许别人翻垃圾?只是,你晒垃圾就晒垃圾吧,别糟蹋了诗歌这样一个阳春白雪的文体。我承认,看见这样动辄就是“解手”、“屎尿”不绝于篇的诗歌,就像在一个原本古刹庄严的庙堂上忽然看见一个抱着猪头啃得不亦乐乎的和尚一样,说不出的别扭更说不出的难受。
       至于用下半身写作的诗歌就更不多说了。我相信,他们完全有在某些小刊小报上精心构造和炮制一些让人心跳加速、脉搏加快的文字的功底,戴着诗人的帽子实在是屈才了。

      (四)诗歌的中庸和节制

       对照现在的诗歌,我忍不住想起了老祖宗的中庸和节制。已经脱锚太远的当代诗歌,是不是到了痛定思痛,返朴归真的时刻。起码,在内容和表达上更多地中庸和节制一些,别动辄不是白开水就是生殖器官,而浑忘了老祖宗们流传下来的关于诗歌的真、善与美,含蓄与典雅。
       此外,在手法上也应该更多地整齐和流畅一些。试想一下,谁还像背古诗名章一样琅琅上口地背诵一两首时下被不少诗评家们盛赞的好诗?恐怕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少了古诗整体的结构美和韵律美。奇怪的是,现代诗歌源于西化,但即便现代西方诗歌,也仍然讲究音节,押韵这些基本的诗歌区别于其他文学体裁的东西,但国内现代诗歌反而把老祖宗传下的国粹都扔到了脑后,而一味讲究思维跳路,词藻堆砌,或者干脆反其道地掉一堆白话文。这也难怪众多网络出土的诗歌逐渐沦为说俗不俗、说雅不雅的文学怪物了。
       时至今日,我仍然喜欢顾城、北岛、海子甚至汪国真等人的诗,至少他们的句子间还保留和继承着传统诗歌的美:“面朝大海,春暖花开”、“轻轻地我走了,正如我轻轻的来”、“黑夜给了我一双眼睛,我却用它找寻光明”……整齐的句式,和谐的押韵,才让这些句子脍炙人口,耳熟能详。
       当然,在当前如此喧嚣的年代,浮躁和功利左右着我们的耳目,文学已经离我们格外遥远,诗歌更早早走下了当初的圣坛。可是,即便是断臂的维纳斯也仍然是维纳斯,那些仍在扼杀和摧残着诗歌的屠夫屠女们,求求你们手下留情了,哪怕是为泉下蒙羞的老祖宗们积点阴德吧。

                                    2008-03-28

月落猫瞳的博客:
http://lsunrise.blog.sohu.com/83079292.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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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生的呐喊——英语写作》


                         2016-05-02 北岸教育 北岸


多年前,一位朋友给我介绍几位他所了解的“先锋诗人”。这帮人弄了个果皮网,发布一些他们写的诗歌或散文。其中印象最深的数一位叫乌青的,写了一首废话诗《对白云的赞美》

天上的白云真白啊
真的,很白很白
非常白
非常非常十分白
极其白
贼白
简直白死了
啊——


早先几篇文章提到的那种堆砌词藻,浮夸油腻的所谓诗歌,好似一张浓妆厚抹的假脸,让人忍不住捏鼻子。乌青体的废话诗走向了另一个极端,皮肤肌肉骨骼,存在的意义全部抹杀,同样让人不忍卒视。记得那时候,还看过此人写的一些其他短文,找不出合适的评论。当时我说此人软弱,好像没有骨头一般。差不多是那个意思,随时都会倒地不起的样子。

最近无意看到又一位“先锋诗人”的诗歌。抄了一首《解手》在下面,先看看其人写的诗,感受一下:

就是把揣在衣兜里的手
解脱出来。把忙于数钱的手
解脱出来。把写抒情诗的手
解脱出来。把给上级递烟的手
解脱出来。把高举旗帜的手
解脱出来。把热烈鼓掌的手
解脱出来

把举手表决的手解脱出来
把举手选举的手解脱出来
把举手宣誓的手解脱出来
把举手投降的手解脱出来

这首诗的作者徐乡愁,是所谓的“垃圾派”集大成者。“废话诗”、“垃圾派”都被称为“先锋诗歌”,包括后来出现的“梨花体”。

我对“先锋”这个概念产生印象,最早大概在读高中的时候,当然,也仅限于那个时段。再后来我的兴趣就转向翻译的国外文学、人物传记、心理学。大学的图书馆藏书远比读高中时县里图书馆多,每过几天抱几本回宿舍看,看完了再换新的,大锅乱炖。

读高中时,关注“先锋派”,也不过是新华书店里看到出版的新书,随便翻翻。现在还能记起来的,有洪峰马原之流。这些人好像专注写小说,被命名为“先锋派小说家”,总之关注不多。相比起来我更喜欢读中国古代史,以及外国文学。读高中期间,我也给一些刊物投过少量几篇稿子,石沉大海。我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人,投了几篇没动静就不再去浪费时间。再后来大学里出来后,我拿了一叠手稿去了杭州、上海的出版社,从那回来后就断了依靠出版社的心思。所以后来见到乌青,包括最近看到徐乡愁,这些挣扎的文字,马上明白是怎么回事。

有一个勇士斗恶龙的故事是这么说的,说是某地有一条恶龙,每年要求村庄献祭。然后村庄里出现一位少年英雄勇敢向恶龙挑战,杀死恶龙,而本人坐在龙尸身上,慢慢长出犄角、鳞片、尾巴。你执着反对的,正是你竭力追求的。

徐乡愁在他的标题为《我们就是要低俗》的短文中,叫嚣“颠覆崇高,颠覆英雄,颠覆美,颠覆语言,颠覆诗歌本身”。本身其实对“崇高英雄美语言诗歌”狂热崇拜,只是要求都由他来定义。

解读乌青或者徐乡愁,不要去关注他们说了什么,瞎话假话道貌岸然哄傻子的话傻子都会讲,关键要看他们说这些话背后的心理诉求。乌青倒地号哭,徐乡愁张口骂脏话,无非是因为无法挤进诗歌圣坛而已。草泥马,凭什么你们胡吃海喝,老子残羹冷炙也没捞着。要理解乌徐心态,有必要剥一剥“诗坛”是怎么回事。

在剥“诗坛”前,有必要回顾一下上世纪80、90年代,所谓的“诗歌黄金时代”。诗人芒克回忆,那个时候,全国各地到处人都在写诗。那个时候为什么会出现那么多的诗人,文革缄默的情绪反弹是一种原因。最主要的是因为教育普及开来,文革后成长起来的年轻人,重新获得教育机会。识字加上有闲,年轻人喜欢舞文弄墨很正常,直接促成了10年诗歌繁荣。直到了90年代之后,市场松绑,大众将热情投向金钱。

文革之后受教育的头几茬知识分子很快占领包括诗歌在内的文学高地,基本上是些五六十年代出生的人。8、90年代的时候,这批人已经形成气候,那时候杂志报刊林立。到90年代那批人开始成长起来的时候,早已经是僧多粥少的局面。当然个中原因与中国文化管制关系最大,诗歌也算是其中受到冲击的一小茬。

在中国,与诗歌有关的团体数文联与作协,市面上的诗歌报刊几乎都出自这两家。诗坛诗坛,就是这两个团体控制下。而这两家的经费都来自“财政拨款”,换句话说它们办刊物,以及设置的各种奖项,资金都由政府提供。而它们存在的目的,只是引导意识形态。

市场上只允许文联与作协控制的刊物存在,而这些刊物实际控制在文革后受教育的头几茬知识分子手里。他们控制刊物,引导意识形态是主要目的,除此之外热心的就是利益分成。刊物入选诗歌稿费也是利益分成中的一环,肥水不流外人田,一般都落入两会成员囊中。想要加入两会成员,门槛全由那几茬掌握绝对权力的知识分子把持。这直接导致以作协、文联为代表的官方诗人与民间诗人的对立。民间也想挤进两个团体分一口羹,而官方守门人紧护属于自己的口粮。

民间诗人所以痛斥杨克、李少君、郁葱人之流诗坛大佬,利用手中话语权与发稿权,作威作福。就是因为他们把持着入会门槛,操控稿件发布与否的特权。这也是之前文章中提到的“大众没有资格写诗”的原因之一,印刷刊物,诗人稿费这些都是政府垫资,用于豢养御用文人。普通人想染指,无疑痴心妄想。

乌青徐乡愁之流,年纪小的时候可能被骗,误入诗坛泥潭。后来装腔作势,单纯是因为想沾政府的光而不得。政府的钱哪里来,无非税收,从老百姓手中夺取。民间的愤怒诗人也不能免俗,说白了,就是间接想吃老百姓。他们的失败就是想当寄生虫而未得,而他们的叫嚣,最多只能算得上寄生的呐喊。

好比太监不想伺候皇帝,但是想要皇帝提供资产支持。不给支持就倒地大哭如乌青,破口大骂如徐乡愁。都是一种精神假死现象,发展到极端,就是死亡表演。比如整本诗集握着,当然身边不能少一瓶白酒,一边饮酒,一边吟哦。尔后作悲愤状,蹈水而去,全世界都欠他。

动不动指责社会风俗的寄生虫诗人,以及想做寄生虫诗人而不得的诗人,他们的诗无味无趣有毒。相比起来,那些仅热衷于书写个人情绪的诗人,显得正常多了。他们的诗也经得起再三玩味:(作品略)


http://mp.weixin.qq.com/s?src=3×tamp=1469975724&ver=1&signature=Rw3f*WIGwCYNVxfvn3cRpNJel35li8fxqb*N0TOghHv9U8-1eL64OODXPz0a2MoNQl-Lu6wo3PRbm294QaF4oZFZwNpal2F7MTCZqFaOjcVIXA43ByZfeTznBGfo4DTKEffcSAIoJ-7A8GUSqWyuZh0S0TPA8AJMpY3VQuAqCF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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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审美甜腻了就必有反审美。审丑也是另一种审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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