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着投资人研发芯片”
在2014年,国内刮起了一股智能硬件热。
新产品、新概念层出不穷,互联网、电商及家电巨头不惜重金砸向智能硬件,中小团队也以智能硬件为起点拉起了创业的队伍。小到戒指、水杯、水龙头,大到电视、汽车,几乎所有的产品都在积极联网。
全球范围内,众多科技巨头也相继开始布局人工智能赛道。国内,百度引入人工智能专家吴恩达出任百度首席科学家,先后推出了小度机器人、百度无人车等消费级产品;科大讯飞推出了超级认知智能引擎“讯飞超脑”……
人工智能时代正在滚滚而来,AI创业进入草莽时代。
有人坚持万物可联网,不少团队赚到了入门的第一桶金;有人认为这是泡沫虚火,经不起时间的校验;还有人看到了AI行业新的方向和前景,投身于另一片可挖掘的蓝海。
一时间,概念风起,资本涌动。
左冲右撞的2014年对云知声内部来说,也是转折之年。尽管云知声已经拿到了美的、格力的大单,摸索到了商业化变现的基础路径,然而危机也正蕴育其中。
黄伟没有选择跟风。
这一年的3月份,云知声团队内部决定正式布局“云端芯”。这家创立不到两年,仍处于草创期的A轮公司,试图打破资本市场给本土AI企业设置的隐形天花板,打算自主研发AI芯片。
当时,做这种需要大规模资金投入的产品,还是个“见不得光”的事情。“那个时候你跟投资人不能说我要做芯片,投资人会觉得说你在做一件错误的事情,我们只能用以前融的钱,默默的、偷偷的去研发芯片。”黄伟记得,在芯片流片之前,云知声的现金一度只能支撑公司运营两到三个月。
(云知声创始人黄伟)
“我自己已经做了抵押资产的一个心理准备。”黄伟说。
落地是一句话,但真正变成行动是很难的。把人工智能概念变成现实的这个过程,乏味枯燥,危机四伏,更加考验创业者的心理素质。
云知声就这样一边用其他业务“供血”夹缝求生,一边优先保证芯片团队的投入。黄伟相信,这件事并不会将云知声拽入画地为牢的桎梏,而是抓住了AI行业未来发展的风向。“我的心脏要比以前大了很多,过去七年里面的每天的压力,就像锤子一样的不停的锻打你。”
据VentureScanner统计,2014年人工智能领域全球投资额为10亿美元,同比增长近50%。2015全球人工智能公司共获得近12亿美元的投资,其中中国人工智能领域约65家创业公司获得投资,合计29.1亿人民币。
同一时期,俞志晨也在一团迷雾中看见了自己的未来。
他开始专注于儿童场景下的人工智能技术服务。在俞志晨看来,智能玩具天然能将儿童和人工智能技术两者结合在一起。
但万事开头难。“那个时候整个市场就几万台,谁也不信这件事能做成。”俞志晨当时拿着一个简单的机器人模型四处拜访,也四处碰壁。
他记得,第一单是用了半年时间才死磕下来的。“我们做第一款产品差不多花了一年半时间,因为那时候整个产业链非常不成熟,成本很贵,然后我们第一代产品大概就出了不到2万台。”
AI创业公司发展过程中的最大难关,莫过于是对市场的选择和判断。俞志晨说,“大家都在探索有没有更好的一些商业模式。比如说到底我是做车载,做汽车,做智能家居,还是说做什么。有时候确实要凭点感觉来,因为他没有办法去通过理性。”
大胆试水可能掘到第一桶金,但盲目跟风则会陷入万劫不复。
例如,那一年的智能硬件赛道上,热风和概念赚足了眼球,但结果却落得一地鸡毛,打着人工智能幌子的公司让人真假难辨,智能硬件产品众筹跳票成为了常态。
有业内人士曾统计,以HALOBAND手环为例,其产品曾延期发货至少4个月;麦开水杯,延期发货3个月。不仅如此,大公司同样也面临这样的问题,像360儿童手环曾延期7个月上市,而小米路由延期了4个月上市。
这些无疑给了当时AI创业者们当头一棒,整个行业都沾染了几分悲色。概念还在天上飞,人工智能的“淘金时代”仍未到来。
高歌猛进的2016年
公众普遍感觉到人工智能的强大,是在2016年。
当年3月9日,谷歌研发的深度学习人工智能项目“AlphaGo”,以4∶1压倒性优势,战胜世界围棋顶尖高手李世石。在李世石九段输棋后承认和AlphaGo差距时,一场声势浩大的人工智能风正在席卷中国。
受益于深度学习的崛起和算法算力的提升,AI成为最为最耀眼的名词,大批创业者瞄准了人工智能赛道。
根据乌镇互联网大会曾发布的数据显示,2014-2016年三年来中国人工智能企业发展迅速,新增人工智能企业800多家,截止到2017年12月31日,精准人工智能企业分类拥有项目数1741家,其企业增长速度超过25%。
以红杉、IDG、真格、经纬为代表的投资机构纷纷布局,二级市场随风而动,产业基金,BAT、上市集团出钱出力,人工智能近乎取代互联网成为一级和二级市场的新活力。
人工智能被称为史无前例的飓风级“风口”,AI创业者终于迎来高光时刻。
那年夏天,一个蛋形无人机刷爆了朋友圈。臻迪蛋形无人机PowerEgg以超1亿元的众筹额再一次成为行业的关注热点。
这条路并非一帆风顺。技术的落地需要试错,也需要契机。而为了打磨这个产品,郑卫锋经历了前所未有的低谷。
在AI行业,技术不好就没有立身之本。“这个蛋形无人机的研发中,到了总装阶段,我们第一周的时候开会,测试组最开始报了200多个bug,我一听我说那赶紧解吧,然后我每周六会开产品会,产品说bug变到了600多个。然后又过了一周,变了800多个bug。”
(居中站立者为臻迪集团创始人郑卫锋)
郑卫锋讲,那段时间自己险些崩溃。“就觉得完了好几个亿打了水漂了,这怎么bug越解越多,越解越多。”
“但是突然跨过一个点之后,可能用了几十天,绝大多数都解决掉了。”他总结,“创新和失败几乎是划等号的,可能一百种创新,只有一个创新会跑出来。”
7月28日,在首届图灵机器人创新大会上,俞志晨发布了Turing OS的升级版本Turing OS 1.5,增加了11项机器人视觉能力,在运动控制和硬件模块实现了极大程度的增强。
2016年底,被格力、美的“按在地板上摩擦”了三年,云知声基于物联网的人工智能服务终于在格力、美的同时实现量产。
这也是一个慢慢补齐短板的过程。“我们跟格力、美的合作其实按工业标准来做的,云知声当时不是google,也不是亚马逊,在2013年开始做这个事情很创新,你要让他们的决策者们去相信,说未来是不需要遥控器的,你的嘴巴就是遥控器。第二是你的准确率能提升到多少,你要不停的提高。”黄伟称。
在不少人工智能创业公司取得突破性进展的同时,AI人才的争夺疯抢也愈演愈烈。
今日头条创始人张一鸣曾放话:“人才的水平有多高,我们的薪酬就有多高。”商汤科技“按图索骥”,画出“博士人才名单”,但凡有人即将毕业,就马上找上门,不愿让任何鱼儿漏网。
与此同时,大批技术精英蛰伏多年终于看到了机会,走出实验室,跳入人工智能创业的大潮,用专业技术反哺了行业。旷视科技(Face++)和小马智行这两家公司创始人印奇、唐文斌、楼天城等人,都来自于姚期智在2005年创立的“姚班”。
这股人工智能的疯狂直接烧到了2017年。
2017年7月,商汤科技获得来自鼎晖投资、赛领资本领投的4.1亿美元融资;8月,寒武纪获得由国投创业,阿里巴巴创投等联合投资的1亿美元的投资;10月,旷视科技(Face++)完成国风投领投,蚂蚁金服等4.6亿美元的投资,人工智能领域的最高融资记录被不断刷新。
腾讯发布的《2017互联网科技创新白皮书》显示,截至2017年6月,中国创业投资机构共发生767项针对人工智能的投资案例。2017上半年产生的融资已经超过150亿元,累积融资额攀升到635亿元,占据全球融资总额的33.18%。
2017年12月,人工智能入选“2017年度中国媒体十大流行语”。